2008年2月8日 星期五

★ 《Q & A》

十億印度盧布約當等於八億三千萬新台幣。這是一個準備了也沒用的益智比賽,或者說,這是一個幾乎要付上生命代價的高額賭注…



又是徐大叔推薦的年度優良讀物。大概知道故事在說什麼,但真正閱讀的時候,還真的是蠻愛不釋手的。

一個烏漆嘛黑、沒父沒母、顛沛流離、卻說的一口標準英國腔英文的印度青年羅摩穆罕默德湯瑪士,參加一個叫W3B(Who will win a billion?)的益智節目,他答對了十二道題目,贏得十億盧布。他不知道法國目前的貨幣單位是歐元、第一個登陸月球的人是阿姆斯壯、金字塔位於開鑼、美國現任總統是喬治布希,他沒有一般人所謂的常識,但卻對每一個益智問題的答案異常有把握,因此沒有人相信他沒作弊,所以他被警方帶走,嚴刑拷問,卻又陰錯陽差被一位女律師解救。然後,他開始述說他不平凡的一生,也就是關於他如何解答這十二道題目;他沒有作弊,因為他的人生本身就是這十二道題目的答案。

一、 阿曼阿里和派瑞雅卡普是銀幕情侶,他們最近合演的動作片名稱是?
二、 基督十字架上的字母排列順序是?
三、 太陽系最小的行星是那一個?
四、 盲眼詩人蘇爾達斯的作品是為了哪位神祉所創作的?
五、 當政府宣稱國外外交人員為person non grate時,意指?
六、 巴布亞紐幾內亞的首都是?
七、 哪一位人士發明了左輪手槍?
八、 印度軍人授頒最高榮譽的英勇勳章為何?
九、 印度最佳板球擊手薩辛馬爾凡克拿到一百分的紀錄保持是幾次?
十、 悲劇女王妮莉瑪庫馬里曾在哪一年贏得國家影藝獎?
十一、 莎士比亞戲劇中叫做考斯塔德的角色出現在哪一齣戲劇裡?
十二、 泰姬瑪哈陵是沙迦罕國王紀念亡妻慕塔芝瑪哈所建的,慕塔芝瑪哈的父親叫什麼名字?
十三、 貝多芬的第二十九號鋼琴奏鳴曲作品106〈漢馬克拉維〉是什麼調?(主持人欺騙羅摩,以第十三題取代原本的第十二題)

這十二題的答案交織出羅摩高潮迭起的一生。羅摩的好友薩里姆極度崇拜阿曼阿里、羅摩從小就是在天主堂長大的、曾經有的一個鄰居是天文學家、羅摩和薩里姆曾經待過會把小孩弄殘廢去乞討的少年之家所以知道盲眼詩人、他也在一個澳洲外交官家工作過、在酒吧工作時聽客人訴說過巴布亞紐幾內亞的遭遇、在火車上用搶匪的柯爾特左輪手槍殺了他、與退役下士也相處過、薩里姆跟過一個很懂運動的老闆、在悲劇女王妮莉瑪庫馬里家幫傭過、曾經被他幫助過的英語教師幫助他回答第十一題、他自己曾在泰姬瑪哈陵擔任過英語導遊…

我覺得最有趣的是這個故事背後的concept:你不用知道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警方拿來考他的常識題),只要在適當的場合(益智遊戲)知道適當的事情(益智問題的答案,有的是自己的有的是朋友的經歷),就還是可以擁有天大的禮物(十億盧布)。

有些橋段,可以窺見一點資本主義帝國殖民與印度的文化化學作用。羅摩因為白人英國神父講了一口標準英國腔,讓他後來在泰姬瑪哈陵作英語導遊異常有利、在被警方搜查時也能輕易的被排除在黑名單外。

就某方面來說,這是個恐怖故事,就像他被警方拷問的那一段、還有好幾段令人難以想像的印度市井的黑暗悲哀。但又好像是個勵志小說,羅摩是一出生就被遺棄的孤兒,長大後他還是不斷經歷被遺棄(最照顧他的神父被殺、被朋友陷害…),可是他沒有遺棄自己,他盡他所能的以安慰或不多的金錢幫助他可以幫助的人。你可以說這個故事還真是有點陳腔濫調,因為結局是好心有好報、有情人終成眷屬,但如果你把自己想像成羅摩,那個生下來就是沒人要的人球、必須在印度社會中下階層求生存、常常需要經歷吃完這餐不知道下一頓在哪裡、因見義勇為卻被誤會是殺人兇手…你就會知道出賣靈魂與肉體是多麼輕而易舉又意正詞嚴,自己什麼都沒有的時候還要分一點給別人是多麼困難(好不容易籌到40萬盧布要去替他的妓女愛人妮塔贖身,結果不得不給一個兒子得狂犬病的父親,因為前一陣子他的好友才得狂犬病過世),你只能看的很近以致於緊緊抓住手中的一點點而沒有辦法想到以後或其他。

有些情節你會覺得有點牽強(薩里姆的人格特質一直都是設定為軟弱不機靈的,但確有能力借刀殺人?);有些場景你會覺得好像有點重複(羅摩怎麼一直有機會再不錯的地方幫傭,而得以接觸到外國人或是上流社會的生活?)。但哪一部小說是完全找不到瑕疵的呢?因為小說是真實人生的反映跟放大,故事要夾帶一點不可思議才吸引人。

羅摩有一枚幸運錢幣,好幾次他都以擲錢幣來決定自己或同伴的方向。他也好幾次都因這樣把自己交在命運的手中而往好的方向前進(若是人頭就相信女律師,結果女律師原來是曾受過他幫助的女孩)。有時,在當下看來很糟的境遇卻在後來成為祝福(當他把偷來的40萬盧布贖金給那個父親後,警方因在他身上搜不到贓物而放他一馬),所以他說「我從不質疑奇蹟的發生」。其實,那枚幸運的銅板,從頭到尾就只有人頭—正面;這是一個很奇妙的隱喻:你可以選擇,但你其實沒有別的選擇choice可以選擇choose,你只能選擇正面(錢幣的正面vs.思想的正面);而重點也不在你選擇錢幣的正面或反面,重點在於你放置哪些選項在錢幣的正面供你follow(你〝設計〞的是人頭正面就相信陌生人反面就掉頭走、還是人頭正面就停留反面才起步走?第一個設計是冒險積極、第二個設計是保守消極…)

這本書即將被改編成電影跟音樂劇。我非常的期待。想像一個充滿深褐色皮膚、純白色棉衣、七彩鑲金紗麗、邪惡黑色、血腥紅色、題材豐富的畫面,this is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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