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3月9日 星期日

★ 好書推薦:跟雲門去流浪

其實我對現代舞原來沒什麼好感。那時自己沒學舞。

跳肚皮舞(跟人家說我跳的是肚皮舞後得到三種反應:是喔、是喔、是喔)後,開始思考所謂的舞蹈,才開始慢慢接觸拉芳跟雲門。

跟同事借了雲門三十週年的薪傳DVD跟九歌的介紹書,才對雲門跟林懷民比較有瞭解。然後,看到08年雲門2團的「春鬥」海報,我心想:這樣的身體真是太美了!也因為這樣,我去找了這本「跟雲門去流浪」。


這是一本很好閱讀的書。

有很多照片(舞者的身體曲線非常讚~~對於慣於圖像思考的我來說實在是太好了~~圖片果然是很重要滴,為了我blog的可看性跟留下土耳其美麗的回憶的,我一定要好好惡補拍照技巧…自己不斷的偏離主題OS中…)。


文字非常可親,detail的描述有其必要性,感情豐富但用字精鍊,(原來林懷民是愛荷華大學英文系小說創作班畢業、藝術碩士~~精簡等於邏輯性強且是深入思考後的產物~~我一直以為他本來就是跳舞滴…又在OS了…)。

還有各國的風土人情。俄羅斯有些有藝術教養的知識份子,因時代變遷而買不起門票,在戲院門口乞錢就為看一齣劇;工人在看戲的日子,還會帶著禮服上班,先在劇場廁所換裝,再到劇院大堂鏡前整裝後才端莊就坐。莫斯科有很多文學家的雕像,學校裡都會讀《戰爭與和平》、《卡拉馬佐夫兄弟》這種屬於「俄羅斯語言、文化、歷史、哲學、信仰,民族的魂魄」的經典。原來巴塞隆納不是佛郎明哥之鄉,烈日炎炎的南方的賽維拉跟格拉那達才是。感覺上很貧乏的葡萄牙,有著出人意料的熱情人民,土耳其人非常友善因為「阿拉說,來到你門口的人,就是你的客人,你的朋友」。

基本上這本書是雲門海外巡迴的紀錄(主要的幾個舞碼是:水月、流浪者之歌、狂草)。有舞蹈、有旅行(照他們的說法是流浪吧),都是我超愛的。

流浪者之歌作於1994年,13歲的舊舞,資深舞者可以「閉著眼睛走完整個旅程。『熟極而流』可以是個災難。梅蘭芳說,戲要常帶三分生,不是只學到七分就上台,而是全盤掌握之後,仍然要虛心,警覺。當你覺得你會了,演出註定粗糙。」林懷民也說,「輝煌的彩排,往往預示了粗糙的表演。『藝術』往往就在你覺得可以掌握的剎那,像鳥一樣地飛失。彩排的意義在於發現問題,進而解決問題。」

對於自己常表演的或擅長的那幾首,越來越有這種感覺:音樂下到哪裡都可以隨時開始,邊跳可以邊注意觀眾的神情,可以依照場地的大小調整能量,不小心忘了舞步就即興一下(solo可以啦…團舞就等著被打吧…)。熟,一定要的,常常,熟到可以察覺觀眾的feedback時,才能有適當的回應,層層疊起的互動式表演,觀眾跟舞者都會很過癮。可是,警覺,也不能少;有意識的表演才不會鬆懈,不然,其實台下的人是很容易發現的。

像雲門這種國際知名的舞團,一定會有後台技術人員,他們被稱之為「五條好漢在一班」:技術總監兼燈光設計、製作經理、兩位技術指導、舞台監督。都是被林懷民形容為龜毛、執著、悶,拼命又認真的無名英雄。「水月」怎樣讓水上得了舞台?「流浪者之歌」要找到適當的稻米並確認三百公斤的米在九十分鐘內往舞者身上倒下不會傷到他?「狂草」的流墨怎樣才能控制在最後傾盆而下和舞者同時結束表演?讓舞台舞者也許練舞很辛苦,但技術人員更是從頭到尾stand by;開幕前確認一切細節,閉幕後收拾一切殘局。舞者跳得再好,也需要到位的燈光、道具、音效;林懷民說,「我們站在舞台上接受掌聲的人都知道,我舞編不好,舞者不認真,這五位紳士一定會掉頭而去,不跟你玩了。」多專業阿~~除了硬體技術人員外,還有負責洽談國際演出的經理、搞定簽證旅館機票交通等庶務的工作人員,也是拼了命的在幕後鋪陳一切細節。


雲門習慣在每一個演出的劇場,布置一間化妝室成佛堂,演出前謝幕時送的花都供在佛桌上;這是舞者演出前上香祈福(或抱佛腳)、演出後感恩的地方。林懷民說,他是團裡的閒人,「開會,見客,看排練,對已經跳得很好的舞,很好的舞台和燈光,吹毛求疵…坐在那裡,等著事情發生,又希望沒事…希望沒事,又不希望自己是無用之人。這種感覺超遜。於是,我給自己一份工作:進劇院與演出前後到佛堂上香。」他一直壓力很大,思考著如何把這樣好的團隊帶得更好,讓每一個人可以成長、發揮,讓每一個人快樂。所以他不是禱告演出成敗,而是祈求閤團平安,感謝佛祖,讓他能把每位團員平安還給他的親人。

我想,很多時候,台灣或是中國的東西能在國際上揚名發光,多半是因為那股濃濃的東方味。「芭蕾是線條的藝術,腿長的的確搶眼,輕輕一跳硬是比我們高。」所以雲門導入太極導引與拳術,從蹲馬步開始,「蹲下來,鬆垮,上半身忽然得到前所未有的自由。由丹田出發,轉移重心,舞動奔躍也變得輕易自在。」(老師不是也一天到晚提醒我們,膝蓋放輕鬆,蹲低一點…)

若是比較東、西方的不同,有人說西方藝術家強調自我,舞者身心緊繃做最大的投射,最不安的精力是最大的動力,最神經質的舞在台上燃燒的最耀眼最扣人心弦。但雲門舞者的緊繃是偶發的,鬆才是常態,「內觀因而神聚,專氣因而自由」,跟自己對話,而不是像西方舞者舉手投足都是「看我!看我!」的呼喚。感覺上,跳舞像是練功一樣;有派別是提倡將外功發揮到極致,有些則是強調內功才是根本。

林懷民說「功夫是本事也是時間。」瑪莎葛蘭姆說「自由來自百分之百的紀律。」要上的了台,東、西方大師可是沒有歧見的: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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